我肩上的大明 第97节
公孙弹,便是在炮膛内先塞入小炮弹,再用大炮弹封口,一放时,大炮弹带着小炮弹一并飞出去,既能贯穿城墙护板,也能杀伤敌众性命。
麦昆话音刚落,十多门炮齐齐怒吼,射出的公孙弹形成道恐怖的弹幕,瞬间横扫了一字墙头,不少刚起身扑来的倭贼,被扫得肢体四分五裂,到处都是血肉四溅的惨状,跟着吴惟忠一道爬上去的南兵也中了友伤,死伤不少,可吴惟忠哪里容得自己喘息,在炮弹刚自头顶飞过去后,就爬上去,把将旗扫动翻飞,连将多名来搏杀的倭贼给打落下去,其余家丁奋勇跟上,夺占了乙密台城,切断了牡丹峰和内城间的通道。
另外边,自仁王里迂回来的四千朝鲜僧兵也对牡丹峰发起猛攻。
朝鲜僧兵个个悍不畏死,前赴后继。虽被松山城的火力打得尸体枕藉,可继续分为数十支,轮番猛扑猛斗,根本不给小西行长任何喘息的机会。
“松山城和练光亭间的道路被唐兵掐断!”得到这报告的小西行长站在残破且不断继续遭明军炮轰的本丸殿内,几乎要瘫倒。
因后续弹药没接济上来,日军这时各丸的弹药也已接近告罄。
现在他的局势宛若困兽,要是今夜练光亭等倭城被拿下的话,孤立的松山城必死无疑。
“请摄津守殿尽快下决断。”景辙玄苏急切请求道。
玄苏所说的「决断」,便是同李如松交涉,交出平壤城退走。
小西行长安静下来,脸上全是绝望的神态,面向玄苏和尚,衬得外面令人恐怖的炮弹呼啸声格外刺耳。
按照日本的惯例,仗打到这份上,行长应该可以与家臣们排排坐,依次切腹啦。
可小西行长身为天主教徒,是决不能以自杀的方式结束生命的。
同时小西行长又不想沦为明军的战利品。
明军可能会俘虏他,也可能会冲进来砍掉他的首级,献给他们的皇帝邀功。
“唐?保罗......”小西行长唯一的期望,便在志贺亲次所把守的中和寨。
既然明军在全力围攻他的平壤,应该没有多少力量再去攻拔中和寨。
“竖起我的旗印来,叫唐人把飞驒守和张大膳送到松山城,我亲自和他俩谈,再叫张大膳去回复沈惟敬。”
事不宜迟,松山城内很快就摇动起行长的「纸袋日之丸」
来,所有铁炮的射击也停止,这是小西行长乞降的信号。
行长站在本丸中对下面的明军喊话,说请李如松将军把他的家臣小西飞驒守送回来说话。
“正待此时。”背依朝鲜国王宫殿大阙临时扎营的李如松,便也宣布停止攻击,清点己方死伤,并把先前扣留的小西飞驒守给送入松山城。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飞驒守走出,拜谒在李如松前,称丰太阁曾有约束,出征朝鲜的日本诸将不得随意弃城,须得将弹药打光且得不到他将增援后,方可退城离开。这般不问守城将之责,只问他将见死不救之罪也,“摄津守殿已深知天军之威,只请军门宽恕,摄津守殿愿领部众交出平壤、松山,还有周围城寨,退至白川休整,并于其后渡海面呈太阁殿下,修上国和日本之好。”
李如松本还想再趁势收复王京,以作成大功,心想绝不可放小西行长匹马而归,可又忌惮行长死守松山城,叫明军付出莫大牺牲,那样就算拿下城堡,全歼倭贼,也是得不偿失。
右协大将张世爵也低声劝道:“自古以来攻城之法,妙乎围三缺一。”
先叫小西行长退出城防,而后再遣铁骑沿途追杀,定叫他全军覆灭不可!
李如松点头,就对小西飞驒守回复道:“听得你家将军入平壤城来后,夺得朝鲜十多万石米豆,而今安在?”
飞驒守便立刻说,尚存七万石上下,都储备在松山城,只要将军能允许我们安全离开平壤,这些米豆双手奉上。
“沈游击有何话说?”李如松斜着眼,问左手边坐着的沈惟敬道。
“将军有好生之德,那平行长回去后,少不得要为俺们再交得王京来,且关酋落胆,最迟年底倭奴将悉数退出朝鲜境内,朝鲜藩国再造之志可遂。”沈惟敬摸着长须,自然对李如松也没任何质疑的言辞。
李如松便点头,又指小西飞驒守道:“你是叫小西飞不是?你留下,张大膳可入牡丹峰,伴那平行长离去,我等不会追赶。”
前来参会的吴惟忠一听这,就不太乐意:“平行长、玄苏和尚,可也值得二万两银呢,军门这般放走,岂不是叫儿郎们的血战没个落处?”
李如松说你懂什么,可退下。
吴惟忠愤愤然,可又不敢违抗,只能怏怏出了辕门外。
暗中,李如松却唤来朝鲜官军的各位将领,授予机宜:“我是好心,知贵国大驾(国王李昖)曾被郭梦征借了二万两官银,又拿不出个清单来。若是圣天子追问起来,大家面皮上都难过,不妨你等待那平行长出城后,上前追击截杀,只要砍下平行长和那妖僧玄苏的首级,便是贵国的大功,既能让大驾带着得胜的威风回这平壤来,也能与先前滥用掉的官银相冲抵,岂不是两难自解?”
诸位朝鲜军将大喜,当即领受下来,便归营各自布置去了。
就只有张大膳在心底千咒万骂,说自己倒了血霉,又被送到火坑里去,他是绝不相信李如松会袖手叫小西行长离开的。
显然行长自己也不信,张大膳一来,他就叫大膳穿戴好铠甲,还给了他根长枪,“趁唐军入夜后不便放炮的空挡,我们自松山城逃走。”
张大膳很吃惊,问这里和内城的道路断绝,其余三面全是山,还有明军和朝鲜僧兵围困,哪里能走得掉?
小西行长便说,我精通筑城术,岂会不留个最后的出口呢!
原来松山城此刻还不算是绝境,在东面还有处极为隐蔽的「丸马出」,可供数百人同时逃走,到底带走哪些人,肯定是行长最核心的家臣郎党咯。
其余杂兵、夫丸这些,哪怕全给明军砍掉脑袋,只要能保得自己安全撤离,也算必须牺牲掉的局部,“此亦无可奈何之事也!”
晚上戌时刚开始不久,雾雪重起,小西行长便在松山城本丸中和首席家老小西行重诀别,小西行重换上主君的甲胄,接过军配和旗印,并慷慨饮下主君亲自为他斟的酒水,全方位接手了松山城的存亡命运,“唐军火炮怕是黎明时分就要再次轰击这里。如若作右卫门你战死的话,我会请求神甫将你的灵魂引入去天堂。”
教名为「唐?雅各布」的小西行重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笃定了以自己的死,换取主君逃亡机会的决心。
又过了半小时,小西行长对死守各倭城的五位肥前、对马大名下达「尽可能杀出重围」的指令,而其实这指令能不能送到对方手里,行长也顾不得那么多,他穿着件不太显眼的铠甲,亲手提着挺铁炮,和二百五十多名小西家臣们一起,从本丸曲轮所在的一处陡峭的崖坡处,用绳索陆续缒下,又极秘密地顺着曲折的「马出」通道,至牡丹峰和大同江的一处非常隐蔽的出口处,用几艘船冒着风险横渡了大同江。
待到雪停下后,明军的火炮果然在平明时分再度对倭城发出怒吼,炮弹连带着拖着恐怖光亮的火箭,射入到松山城、
练光亭还有大同馆处,火光、毒烟迸裂开来,染亮了小西行长的双眼。
行长惶恐地流下了眼泪,对着重新燃烧起来的平壤遥遥地画了个十字,而后丢了船上岸。
他和家臣们听到东岸雷鸣般的马蹄声,都吓得伏在岸草中。
只见大队明军的骑兵,喊着汉语或者是蒙古语,握着寒光闪闪的刀,奔向江岸的另外处地点而去,在那里有许多倭城逃出来的日军士兵忍受不了炮击、毒烟还有熏烧,投入滔滔大同江内冬泳起来,六成被江水给卷走,其余四成刚精疲力尽地爬上岸,就被明军骑兵给兜截住。
一时间,江边化作屠宰场。
“割倭奴首级如割毬。”祖承训是这般描述当时的情景的。
马蹄错动,刀光闪闪,日军的脑袋飞来飞去,到处滚。
借着友军被屠戮的机会,小西行长带着家臣们,赶紧向中和寨奔去,他满心巴望着「唐?保罗」也就是志贺亲次能在那里接应自己。
在小西行长的身旁一起逃命的,还有景辙玄苏,还有那耶稣会教士德?塞斯佩。
还没跑出五里远,小西行长胆战心惊地遭遇到大批跑来割首级的朝鲜官军,正是李如松安排来截击他的。
行长大骂李如松诡诈,“明着说不派唐兵来杀我,却叫朝鲜人来。”
双方在黎明时分猝然相遇,小西行长发了狠,亲自击发铁炮,小西家臣团们也在绝境中挥刀冲向这批朝鲜官军。
结果以寡击众下,无能怯懦的数千朝鲜官军竟然被冲垮掉了。就像是炸群的牲口,溃跑得到处都是,反被小西家的亡命之徒砍下一百多颗脑袋。
“别要这些首级,快朝中和寨走!”小西行长厉声骂道。
家臣们心想确实如此,逃命才是当务之急,首级报功也得有命享受才是。于是把朝鲜兵将的首级扔得满路都是,互相紧紧靠着掩护,向中和奔走。
而在中和寨,高有勋继续端坐在阵幕内,手持军配「指挥」着这群志贺党呢!
他们干掉的正主和其他人的尸体,都被藏匿在阵屋仓库的米俵袋间。
阵幕外则满是哀嚎惨叫声,白日里被高有勋支派去追杀李宁骑兵的志贺党,追了二里路后,被明军骑兵反过来包围,被砍了二十多颗脑袋挂对方马鞍下带走了,其余的多负伤逃了回来,躺在阵所帷幕间等待药物救治。
高有勋则不断叫沈嘉旺传话「鼓舞」大家:
再坚持到明天中午,黄州、凤山、白川、龙泉的第三番队主力大军马上就来支援替换我们啦,别给志贺家的武名抹黑啊,我堂堂志贺少佐卫门尉决不能允许临阵脱逃的行为发生!
还叫「濑川采女正」拨出批人,把仓库里的米给搬出来煮好,再搓饭团子犒劳将士,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战斗下去哩。
加把劲啊,来自丰州的武士们......
天放亮了,志贺党的武者和杂兵也吃饱了饭团,还被分到了酒和药物。在栅栏之后,足轻们精神抖擞地列成两排,一排半跪,一排站立,手持装填好的铁炮,用眼睛搜寻着皑皑雪原中可能出现的明军骑兵。
没多久他们见到远处走来群己方的士众,看起来是从平壤城里脱逃出来的。
其中就有小西行长,他在涉过鸡月川后,见到中和寨的台地上插着的志贺党的圣像旗帜,激动下居然跪下,对着苍天口呼圣主的恩典,让自己得救,“亲爱的唐?保罗,我来了。”
而平壤城内,明军又是炮击又是施放毒火箭,其后戚金叫麾下壮士口含自己所配制的解药丸,手提钢刀,攀爬各处倭城作最后的攻坚,冒烟搜斩倭城内还在负隅顽抗的残存倭贼。
第111章摄津守之首级
倭城内,麾下兵数较多的宗义智、松浦镇信、有马晴信三将得以突出,拼死冲破了明军在大同江东岸骑兵的围追堵截,以家臣郎党死亡近半的代价,在中和和平壤间的荒原四散溃逃。
而兵数较少的五岛纯玄、大村喜前,则直接被堵死在倭城里突出不得,前一位被活活烧死,尸骨难寻;后一位则中了毒烟,倒在尸体堆里动弹不得,被靠过来的南兵割掉脑袋。
李如松便叫家丁李有升乘马至牡丹峰下,对吴惟忠说平壤内的倭城已尽数攻陷,你营应对牡丹峰最后的这座倭城发动强攻。
吴惟忠牢骚满腹,说我营在打密德台一字墙时负伤极多,还请军门调拨增援来。
李如松便又调来南兵将骆尚志、王必迪,并说仁静法师的僧兵一起协同你作战,明日前必须拿下牡丹峰,擒斩平行长、妖僧玄苏,否则军法从事。
就在吴惟忠看着牡丹峰上如蝼蚁般猬集的倭贼时,真正的小西摄津守行长已正跌跌撞撞,带着半死不活的二百多家臣,向中和寨的木栅走过来。
“嗨!这里是摄津守殿,刚从平壤城中血战突围出来,希望进入你们的阵营,与少佐卫门尉阁下会合,不得对我们开炮射箭......”小
西的另外位家老加藤图书吉成,扯着嗓子对木栅后举起铁炮的志贺党喊话。
志贺党的旗奉行清田政家急忙跑到阵幕内,对着继续坐在马扎上的家主禀告如此如此,并请示该如何办。
虽然清田政家觉得家主有些怪怪的。可这被兜盔、面颊将相貌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并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高有勋,也找不出丝毫破绽来。
高有勋低声对旁边伪装为自己近侍的沈嘉旺交代了一番。
“之前就有确凿情报,平壤内的摄津守殿已中炮讨死,现而今自称摄津守殿的,乃唐人假冒来袭击的无疑。志贺家的兵法,铁炮一旦装药上膛,枪口前所目击到的任何兵马,敌我没有任何分别,一概射击之!”沈嘉旺便对清田政家吩咐道,这是家督不容置疑的命令。
“殿下,我能看到对面有熟识的人,确是摄津守殿家臣无疑......”那清田政家一听要用铁炮射击小西的家臣团,吓得是魂不附体,他当志贺家的旗奉行大半辈子,还从没听过有这道兵法的。
“混蛋,就算是又如何?摄津守殿的军势已崩溃,难道要自由放他们进入我们的军阵,将我们也带得一起崩溃吗?”沈嘉旺厉声叱责道。
那清田政家还在懵圈中,高有勋便气冲冲地走出阵幕。
恰好此刻,远方又出现群明军追袭来的骑兵队伍。
惊得小西家臣团只顾朝中和寨继续前行。
高有勋便举起军配,绕开旗奉行,直接对木栅后的铁炮队发出射击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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