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俄1745：我的老婆是叶皇 第151节

　　待房门关上，彼得感觉到那只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深深的红痕。

　　“卡佳，看着我。”彼得强迫自己声音平稳，“那封信，可以让我看看吗？”

　　叶卡捷琳娜的蓝眼睛里翻涌着痛苦与怀疑，但她还是颤抖地点了点头。

　　那羊皮纸触手冰凉，带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彼得瞳孔骤缩，这是贵族们惯用的毒药熏染法。

　　信上的字迹歪斜如垂死挣扎的蜈蚣，显然是用：

　　“尊贵的夫人：您母亲约翰娜夫人已被秘密处决。行刑者奉彼得殿下之命，用她的珍珠项链勒死了她，尸体埋在白桦庄园第三棵橡树下。

　　一个良心未泯的见证者”

　　信纸边缘还粘着几粒细小的珍珠，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粉红色。

　　妈的！

　　这还是彼得第一次想要当着妻子的面爆粗口，可是他忍了又忍，却还是颤抖着说道：“这……是污蔑！”

　　眼看妻子一阵失神，彼得把那封危险的信放在床头，去仔细清洗了双手，才握住对方：“听着，我最爱的卡佳……你母亲确实死在白桦庄园，但不是因为我下的命令。”

　　叶卡捷琳娜愕然，指甲深深掐进锦缎床单，婚戒在她掌心折射出冰冷的光。

　　“军械局的克拉克……我不知道你对他的哥哥有没有印象，就是涉嫌刺杀我，陛下亲卫队长卡尔；”

　　彼得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狰狞，但言语还是因为极大的忿怒而扭曲，“你母亲与他有染，除了倒卖军事情报，还侵吞了军械局的资产；直至你母亲被杀前，她挪用了本该属于克拉克的‘情报赏金’，买了那串该死的珍珠，于是被克拉克掐死在白桦庄园——那时二人正在幽会。”

　　叶卡捷琳娜瞳仁在急剧收缩。

　　她记得清清楚楚：母亲不断地告诉她，要为了父亲和弟弟着想，为了整个公国着想，要她去刺探沙俄的情报；

　　这些已经犯了女皇的忌讳，可母亲还时常夜不归宿，生活奢靡……连她都受连累被女皇训斥。

　　想到这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溅满血点。

　　这个机敏的女人意识到，自己被一封来历不明的匿名信带偏了。

　　“那，那为什么……”

　　她沙哑地质问，“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我多次问你，你都说母亲回公国去了……那，她的尸身？”

　　看着她眼底的将信将疑，彼得知道到了证明一切的时候了。

　　“亲爱的，你记得这东西吗？”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对从不离身的耳环。

　　珐琅彩的蝴蝶，烛光一照散射着金色的光芒，“跟你的发梳是一套的。”

　　叶卡捷琳娜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女皇赏赐的整套首饰，当时两人因为所谓的“公国利益发生争执”，约翰娜却觉得大为丢脸，扬手便给了自己一记响亮耳光。

　　“那天在冬宫……”她颤抖的手指抚过耳环上细微的裂痕，“母亲说……”

　　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一耳光，她头上的蝴蝶发梳摔落，还有玛丽的惊呼，迸溅的碎片。

　　“圣母啊！”叶卡捷琳娜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腹中剧痛如利刃绞动，“我干了些什么……我，我居然不信我的爱人！不信我最亲爱的彼得！圣母——”

　　彼得急忙扶住她下坠的身体，那对耳环从指间滚落。

　　他回头失声喊叫着波将金，而在医生身后还跟着一名黑发的清瘦女子。

　　叶卡捷琳娜的惨叫突然转为凄厉的呜咽。

　　波将金冲进来时，看到她身下的羊绒毯已被鲜血浸透，女子周身一颤，略带口音的俄语充斥着不安：“殿下，您夫人的孩子——”

　　彼得骤然回头，声音狠得似乎要杀人：“不论你用什么方法，花多少代价，都要给我保住——”

　　可波将金已经掀开了被褥，那身下的鲜血已是蜿蜒，他声音抖得好像深秋的落叶：“殿下，我，我和这位东方医生，只能试着保住夫人了。”

　　彼得失神地退了半步，女医生已经侧身走了过去，迎着意识渐渐模糊的叶卡捷琳娜拿出数枚金针。

　　她熟练地搭上腕脉，大约半分钟后：“我能保证夫人生命无虞……但孩子只有四个月余，肺叶未开……且已胎死腹中。”

　　扭头看向彼得身后张着大嘴一脸震惊的安东尼：“这位先生，麻烦你去吧我准备好的汤药端上来。还有，让姑娘们去准备热水还有剪子！”

　　那摊血迹已经浸透了蕾丝床罩，在烛光下泛着黑紫色的光泽。

　　彼得把目光缓缓转向床头的羊皮纸，这个诡异的匿名信上，还有足以动摇叶卡捷琳信任的“物证”……

　　他突然明白这步棋远比他想的更加阴险：这不仅仅是要离间他和妻子，更是一个警告，他随时都能置自己的后嗣于死地！

　　“到底是谁！？”

　　他骤然回神，声音随低，却好似随时要杀人。

第242章 雀

　　“殿下，捡到匿名信的人我找到了。”

　　伊万的声音打断了彼得的思绪，仿佛是看到殿下的震怒，他声音又低了几分，“是艾琳。”

　　突然想起这个名字——

　　凯瑟琳汉娜，以及死去的路易莎一样，都是腓特烈送给自己的“情妇”。

　　路易莎出事之后，除了这个艾琳外，彼得把情妇们都遣散走了；这个女人还算老实，而且据她说回德意志也没有地方去，所以皇储才把她留在城堡做事。

　　据所有人观察，这个女孩很是乖巧，胆子也小……彼得怎么也没法把瘦小的她，和坑害妻子的幕后黑手联系起来。

　　无声地与心腹交换过目光，彼得转身出门。

　　女孩正攥着裙角站在门廊阴影处，淡金色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殿下！”

　　见着主子，她立马小跑上来，当下就跪倒在地，“殿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果然是个老实人，没等彼得审她，这妮子就把匿名信的事一一交待了。

　　自打叶卡捷琳娜怀孕以后，她就和侍女们一道，过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据伊万偶尔插话说，侍女们有时偷懒，就把洗衣服这些粗活交给艾琳做。

　　也正是因为如此，艾琳趁着好天气在阳台晾晒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这封匿名信。

　　看着低声抽泣的她，彼得揉搓着下巴对她摆手：“你先起来。”

　　随后他背合着双手在走道内来回踱步，忽然转身一把握住了艾琳的手。

　　果然，她的右手和指甲，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泛青——显然，她也因为那封该死的匿名信中了毒。

　　“先回去吧，明天一早起来仔细梳洗换身衣裳，跟我去冬宫。”

　　彼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变得平静，“记得，要把你刚才对我说过的话，对着陛下再说一遍。”

　　艾琳半张了张嘴，显然是被吓到了。

　　一旁的伊万安抚她：“没事的，你只是作为一个证人——毕竟，有关皇嗣的事，必须要有个证人的。”

　　说完，在彼得颔首示意下，伊万立刻点头叫来两个护卫，把她送离现场。

　　“小心盯着。”

　　说完这句话，彼得一拳挥在手边的木栏杆上，浑身都在发抖。

　　伊万脸上一阵泛白，连忙上前道：“殿下，这事情很不对劲——城堡，夫人的阳台，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封这样的匿名信？我建议您应该安排下去，彻查整个城堡！”

　　彼得无声点头，可转瞬又摇了摇头。

　　“排查是一定要做的，但我不觉得能查出什么结果来。”

　　他轻轻揉搓着泛红的手背，声音低沉，“卡佳已经出事，就算是真有谁，显然会趁着昨夜我们去圣彼得堡平叛溜走——而且大卧室的所在，就算是瓦西里也不一定能通过屋顶走到附近，再丢下那封信；

　　如果是从卧室过去的，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些日子卡佳身子不适，房里是一直有人的。”

　　一旁的安东尼也是报告：“是啊殿下！在伊万查出那封信的由来后，我已经让两个弟兄挂着绳子上屋顶看过——太高了，是个很抖的斜坡，两人打着火把将积雪扫尽已仔细看过了，并没有什么痕迹。”

　　伊万紧咬后牙：“那——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信送上阳台呢？”

　　彼得冷冷扫了两人一眼，哼笑了声：“蜡嘴雀。”

　　两个男人复诵着：“蜡嘴雀？”

　　皇储再次凶狠地冷笑一声：“若你今日不把那位东方女医请来，我还真不一定想到这事。经过训练的蜡嘴雀，会像信鸽一样通信……有的高手，还能让这种鸟学会‘打弹子’的技能，就是准确地接住并且叼回跑向空中的石弹。这种技巧，东方人非常擅长！”

　　伊万恍然大悟：“殿下！也就是说，有人训练了这种鸟，然后让它衔着送到阳台来的？”

　　彼得点头，从口袋里把那封信拿出来给两人看：“你们仔细看看，这里是不是像一个鸟喙的痕迹？”

　　顺着皇储手一指，二人果然发现羊皮纸上面有个细小的痕迹。

　　“圣母啊！这个可恶的凶手，居然是用这种阴险的方式——”

　　安东尼气得几乎要狂跳起来，“这，这就算是抓住那只该死的鸟，我们，我们能判断出什么？！”

　　彼得刚要开口，内室的门轴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

　　波将金率先跨出门槛，前襟浸透暗红，像被泼了半桶勃艮第葡萄酒。

　　身后跟着的东方女医捧着个紫檀木盒——那盒子小得可笑，罩着的红布却刺目得让人眼眶生疼。

　　“殿下……”

　　女医的俄语能够听出关外女孩的铿锵，捧盒的双手稳如磐石，却满面遗憾，“我们真是没用，没能保住您的孩子——但，但您的夫人没有生命更危险，将养一段时日便会好。”

　　她把那只盒子轻轻捧向彼得，语气更多了几分惋惜，“是个成了型的男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