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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海 第42节

“好小子,有什么来头,竟敢在王府门前大吼大叫,我看小子你是欠揍。”
说着,一个侍卫上前就是一拳,打得安德海踉跄了一下,险些仰过去。
“混蛋,看安公公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你莫提安公公,安公公怎能是你这副熊样,一个穷种地人,也想攀安公公。”
这两个侍卫虽然不认识安德海,但懿贵妃身边的大红大紫太监安德海的名子,他们早有风闻,只不过不认识罢了。上次,安德海受懿贵妃所托,给恭亲王的大公主送见面礼,这两位侍卫轮休,他们哪里认得眼前之人确系安德海。
“快闪开,我要立刻见恭亲王。”
“小子,王爷乃千金之躯,你要见他,不怕吓着你。”
安德海在王府门前大吵大闹,惊动了王府的看门老人。老人蹒跚地走将出来:
“李侍卫,吵什么哪?”
“王大伯,有个穷小子要闯王府,拉出去打一顿算了”。
安德海一听这话,可不得了了,没出五天,已经连挨了两顿打了,这一回他可真的经不住了,他忙问:
“大伯,你还认识我吗?”
看门老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往下望,眼前之人,肮脏不堪,头发蓬乱,满脸是泥,穿着粗布短衣,裤子竟像个泥筒子,老人摇了摇头。一位侍卫抡起手中的剑便劈了过来,安德海一见不妙,头一偏躲了过去:
“大伯,我是安德海。”
侍卫还想打过来,看门老人忙叫道:
“且慢,让我仔细瞧一瞧。”
老人急忙走下台阶,他挨着安德海一看,虽粗布短衣之人浑身上下都是泥,但隐隐约约能看出他的模样:高鼻梁、大眼睛。
不错,是安德海。
“真是安公公,怎么你……”
老人惊诧了,昔日白皙、漂亮的安公公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狼狈?
“进去再说。”
安德海狠狠地瞪了两个侍卫一眼,大步流星踏进王府。
恭亲王这几日坐卧不宁,他在京城召集了一些王公大臣商议承德奔丧之事宜,几个人一致认为肃顺不会轻易让恭亲王奕诉、醇郡王奕儇等人前去吊唁,他们先发喜诏,后发哀诏其实已经表明,肃顺、端华、载垣等人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所以军机大臣文祥说:
“大行皇帝已崩逝多日,理当奉梓宫回京,但他们迟迟不归,以我之见,其中必有奥秘。”
恭亲王的岳父,军机大臣桂良也有同感。他们向来与肃顺、端华、载垣不和,先帝遗诏,封肃顺等人为顾命大臣,实际上是削弱了恭亲王等人的实力,明确让顾命大臣赞襄幼主,而肃顺等人坚持不归京,恭亲王是鞭长莫及,在京城里急得团团转,干着急也没辙。
恭亲王奕诉虽对咸丰皇帝的遗诏有意见,但毕竟是他的皇兄,手足之情难以割舍,他急于早一天奔赴承德热河,拜祭皇兄的亡灵,也见见两位皇嫂,特别是政治手腕强硬的懿贵妃,听听她的建议。现在,强敌在前,理应与两宫太后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所以,每天早膳后,恭亲王都穿上朝服,等待圣旨一到,立刻接旨,赶赴承德,今天,当然也不例外,他早早就穿好了朝服,他推算着圣旨该到了。他坐在前厅里正苦苦等待,只见一位太监匆匆来报:
“王爷,安德海求见。”
六王爷一听储秀宫的安德海求见,就知安德海此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快让他进来。”
“庶。”
安德海三步并作一步,直奔六王爷走来。
“王爷吉祥,奴才给王爷请安了。”
安德海一进门,便向恭亲王请了个双腿安,恭亲王抬眼一看:呀,这是要在外面遇见他,准认为眼前之人是个叫花子,这哪是昔日漂亮的安公公!
“安公公有话快讲。”
恭亲王并不在意这些礼节,他关心的是热河那边的形势。只见安德海用眼瞟了瞟外面,意思是说:
“这里可别有探听者。”
恭亲王明白了小安子的意思,马上让太监、仆人们全退下,又将小安子领到大厅西侧的一个小书房里。
“王爷,事不宜迟,请王爷即刻动身随奴才离去,肃顺之流派人来宣圣旨,眼见就到了。”
恭亲王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当然不肯轻信安德海,安德海迅速从袜底下取出个小黄布条,那是西太后亲笔密旨,无奈经过这一路揉搓及雨水冲洗,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过东太后的“御赏”印与西太后的“同道堂”印依稀可辨。
恭亲王仔细地辨认字迹,最后,他看出来了:
“大行皇帝龙驭,肃顺等人独揽离宫,挟持幼主,蓄意谋反,御弟亲王速来承德,共商大事。”
“小安子,你仔细从头讲来,怎么回事。”
“王爷,奴才斗胆,王爷必须立刻离开王府,对外人只讲已赴承德奔丧,王爷暂到醇郡王府,奴才再作解释。”
恭亲王见安德海一脸的倦容仍小心谨慎,也猜想到事态一定很严重,便听从了安德海的劝告,匆匆收拾了一些行装,又喊来六福晋,作临行前的嘱咐:
“福晋不用担心,我去承德少日便回,你在家里精心照顾大格格,不管承德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只管照看好家,绝对不要过问朝政,万一有什么大的变故,你即刻带大格格回娘家,你们娘俩多保重。”
其实,恭亲王此时是做了最坏打算的。当然,他又加倍小心、十分努力去争取最好的结果。恭亲王坐着八人大轿,他生怕安德海秘密回京让更多的人知道,便破例让安德海坐进王爷轿。
这在平日里,是触犯宫规的,奴才犯上要犯杀头之罪。如今则不
同,为了共同的利益,太监安德海坐上了王爷的轿子。
“小安子,依你看,到郡王府何如?”
“也好,速去速离。”
恭王爷的轿子一直抬到了郡王府的第三道院子,恭亲王令所有的太监、仆人都退下,然后和安德海一同钻出轿子。醇郡王奕儇,即咸丰的七弟,西太后的妹婿,马上迎了出来。醇郡王望了一眼安德海和皇兄,似乎明白了什么,马上把他们引到小书房议事。
“醇王爷吉祥,奴才给王爷请安了。”
“免了,快说吧。”
恭亲王忙于听安德海讲述热河离宫之事,他顾不上这许多礼节。安德海喘了口气,说:
“两宫大后派奴才来是请两位王爷赴承德的。”
然后,安德海便生动地描述了承德行宫发生的大事,本来事态就很严重,再加上安德海拟声绘色的夸张,两位王爷为之震惊:
“肃顺呀,肃顺,你胆大妄为,为非作歹,妄想谋篡我大清社稷,还把我铁帽子王爷放在心里吗?”
恭亲王气得脸色铁青,面部扭曲,拳头紧攥。醇郡王一向软弱无能,但此时他也义愤填膺,怒不可遏,他竟壮大了胆:
“肃顺,你要我爱新觉罗氏灭,我要你肃顺亡,我誓与你拼到底。”
两位王爷不敢逗留,生怕宣圣旨的人追到郡王府来,他们立刻起身赶赴承德。他们带了几个太监、宫女轻装上阵,他们不敢取大道,只怕圣旨一到,无以赴承德,所以,他们宁愿绕远路,迂回上承德。六天后,他们终于在承德热河避暑山庄离宫外立住脚。一路上,安德海都在考虑自己如何混入宫内,他是东太后发了话押回内务府惩办的太监,这好端端的十几天后又回来了,不是露馅了吗?此时,安德海是万万不能暴露身份的,怎么办?
恭亲王、醇郡王及安德海三个人一合计,最后决定让安德海男扮女装,以混入宫廷。本来,安德海就长的有点女相,加之他是阉人,没有胡须,只要穿上女装,稍加点缀便十分像个姑娘。
他们搞来一套宫女的衣服,让安德海穿上,果然极像宫女,不仔细的人还真看不出破绽,两位王爷相视而笑。
“小安子,你爹妈把你生错了,你若是个女娃,一定十分出众。”
安德海跑到小河边,对着河水一照,果然自我感觉好极了,看着那张俊俏佼好的面容,他自己都有点儿陶醉了。真后悔老天爷怎么没把他托生成女孩,不然,这一副俏丽佳貌不知能迷倒多少人。
准备停当以后,恭亲王坐在八人大抬里,醇郡王坐了顶六人大轿,安德海装做宫女坐在四人小轿里,跟在奕诉和奕儇的后面。
进宫门时,侍卫一看是恭亲王来了,远远地站在一边,他们甚至连检查随从人员也只是走过场。当一个侍卫撩起轿帘时,只见一个俊俏的宫女低着头,他根本就没有盘问什么,手一挥,放行了。这个侍卫做梦也想不到轿中宫女竟是一个男人——安德海。
安德海坐在轿子里暗暗发笑:
“蠢驴,哄死你,你还不知怎么死的。安公公如此之聪明,谅你们也想不到这一手。”
于是,十几天后,安德海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西太后的身边。自然,他这次回来,还不能公开露面,他隐藏在西太后的寝宫里,只有西太后几个贴身宫女知道安公公回来了,她们连
一点儿风声也不敢走漏,生怕脑袋搬家。安德海历尽艰辛终于完成了西太后交给他的重要使命。回到承德热河以后,两宫太后自然是一番夸奖,连平日少言寡语。不爱过问政事的东太后对他也刮目相看:
“小安子办事果然利索,以后重赏便是。”
当然,安德海对东太后是有所隐瞒的,他只是极力渲染了如何忍着伤疼日夜兼程,又如何夜遇土匪,一位好心的村妇如何搭救了他,他独不言刚出承德便连伤三命,他觉得对东太后说这些会有损自己的形象。然而,他对西太后却毫不隐瞒,当西太后听完安德海的描述后,她啧啧称赞:
“你一人连伤三命,不容易,真不容易。”
安德海只是淡淡地一笑:
“为了主子千秋大事,别说连伤三命,就是连伤十命、二十命,赔上奴才的脑袋,奴才也心甘情愿。”
西太后身边这个忠实的奴才心里也真是这么想的,对于安德海的忠心,西太后绝不怀疑。
这几日,肃顺、端华、载垣等人心里也颇不宁静,他们总觉得好像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尤其是肃顺坐立不安,特别是从昨天早上以来,他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俗语说“左眼跳财,右眼跳挨”。这个“挨”,就是说要挨揍,一般指不祥之事。他使劲用手揉了揉眼皮,可还是不奏效,右眼皮跳得更凶了。昨天夜里,肃顺的小老婆做了个梦,梦见丈夫被五花大绑送赴法场,她吓得鬼嚎狂叫,肃顺喊醒她,问她喊叫什么,她哪里敢说梦境,只是哭泣,并不言说。肃顺又是哄劝,又是恫吓,总算逼着她说出了梦境,肃顺一听,可把他气昏了:
“小贱人,你梦里都咒我死,我死了,留下你个小寡妇,想改嫁呀。”
肃顺又气又恼,将小老婆骂了一顿。他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闷声不语,右眼皮还是一个劲地猛跳。他可真的有些害怕了。
“难道她接到了神灵的指示,我肃顺要遇上劫难,命该如此。”
他越想越害怕,在家里再也坐不住了,匆匆来到烟波致爽殿东暖阁。正巧,端华、载垣、杜翰等人也在这里。一见肃顺一脸的阴丧之气进来,载垣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平日里,这几个人中最数杜翰学问大,他精通天文地理、医学占卦之术,五公大臣们一遇麻烦事情便请杜翰给算上一卦,以定心理。今日,肃顺满怀愁云地走向杜翰:
“我这两天坐卧不宁,右眼皮一个劲地跳个不停,来,快给我占一卦。”
杜翰捧起肃顺的左手,仔细端详了半天,他啧了一下:
“从肃大人的手相上看,你命中犯阴克。”
这句话不但让肃顺心中一惊,就是其他几个王公大臣也心里动了一下。咸丰皇帝遗诏,他们八个人是顾命大臣,而八人之首便是肃顺,他们的强劲对手是两宫太后,尤其是西太后为人狡诈,利欲熏心,他肃顺命中犯阴克,可别是西太后克他,若真的是西太后克肃顺,也保不住不克他们几个。顿时几个人议论纷纷,一向诡计多端的载垣说:
“那日安德海因一桩小事却受到严厉的鞭挞,实在是小题大作。”
端华也附合着:
“西太后平日里最宠小安子,她怎么舍得严惩心腹奴才,我也恐其中有诈。”
“东太后一向温和贤达,宽于对人,她那日却一反常态,发
话将安德海押送内务府处置。她是一国之母,为了一个小太监,值得屈她的尊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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