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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海 第51节

“镖?还能找到一支吗?”
荣禄从怀中掏出一只镖,交与他们,并说:
“刺客就是用这支缥自行了断的。”
他们三个人仔细看了看缥,这镖与常人所用的并非有什么不同,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其中一个人说:
“走,检尸去。”
四个人一起来到了柴房,他们撕开刺客的内衣一看,只见他的心口窝已有一大块肉变黑、坏死。其中一个人肯定地说:
“他是用了毒汁浸镖,中毒身亡,这种毒镖即使不打在人的要害处,只要刺进人的皮肤,毒汁便在一瞬间浸入体内,使人中毒身亡。”
荣禄连忙追问了一句:
“兄弟可知道是谁惯用这种毒镖?”
那发言者并没及时答话,荣禄明白了,他在邀功。荣禄便开口道:
“兄弟自当放心,荣某一定启奏太后,为兄弟请功。”
那人得意地一笑:
“本人敢肯定,用此毒镖者乃韩宝,他是怡亲王手下的一个高手。本人虽与他不曾相识,但我与他同出一师门,也可以算得上师兄弟。他曾偷学武艺,被师傅逐出师门的,所以,我是不会护着这位师兄的。”
安德海也只是在早上迷糊地躺了一会儿,他一大早便候在西太后的寝宫外面,等着西太后起身。西太后刚一起身,洗梳完毕,他前来请安:
“太后吉祥,昨晚歇的可好?”
西太后白了他一眼,心想:明明折腾了大半夜,怎么能歇的好?西太后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想睡一会儿,安德海也想再睡一会儿,便说:
“主子脸色欠佳,甚有倦容,奴才这便吩咐御膳房,做几道
可口的点心来,主子多吃一点,补补身子。”
“也好,不过,小安子,你一定要亲自看着他们做,哀家想吃一点鸡汤豆腐汁,再吃几个蟹黄小笼包子,你要亲自端来。”
西太后这回銮路上,先是险些中毒,后又险些遭人暗算,葫芦嘴山口让人惊心动魄,又加上昨夜“暴风雨”,追剿刺客,她都有点草木皆兵了,她生怕别人暗算她,所以叮嘱安德海亲自到御膳房去督查,她才放心。
安德海走后,西太后心里盘算着:今天是绝对不能上路的,一则雨天路滑,二来昨夜荣禄等侍卫护驾有功,他们一夜未睡,今天也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强拖着疲惫的身子上路,对护驾有害无益。更重要的是自己太乏了,现在只想美美地睡上一大觉。
过了半个时辰,安德海和另外几个宫女便端着西太后点的食品上来了。他们站在旁边,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西太后津津有味地用膳。宫中有个规定叫“侍膳不劝膳”,即宫女、太监们在皇上、皇后及贵妃身边侍奉他们用膳时,只能默默地侍膳,而不能劝他们吃这吃那。宫女们可根据用膳者的眼色来会意,下一次该夹哪一道菜,哪一个点心了,他们把该吃的东西先夹到主子的面前一个小盘子里,放在那里,主子吃不吃则是另外一回事了,不允许他们说话。
此时,西太后折腾了一夜,可真饿坏了,她的眼只盯着蟹黄包子,宫女们一个又一个地夹起小笼包子放在西太后面前的盘子里,第二个还没夹来,第一个早已下肚了。宫女们暗暗吃惊:
“一向斯文的西太后,今天怎么这般吞食像?”
安德海在旁边立着,这一景观他全看在眼里了,他很怕西太后吃得太急噎着,他刚想劝一句,只见西太后的贴身宫女徐徐地给安德海做了个手势,表示“少说为妙”。安德海深知主子的脾气,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九个小笼包子全进了西太后的空腹里,她好像突然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让宫女给她揩了揩油嘴自嘲似的说了句:
“饿了吃什么都香。小安子,这包子叫什么来着?”
“回主子,这叫蟹黄小笼包,是张师傅的拿手绝活。他蒸的小笼包子不腻不干,不大不小,早些年,先帝最爱吃这包子。”
安德海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煞了车”。自从咸丰皇帝驾崩,人们都不敢在西太后的面前提起“先帝”二字,生怕引起她的伤心。今天,安德海一时失言,脱口而出,又急“煞车”不禁引起西太后的感慨:
“小安子,你真是个细心人,生怕惹哀家伤感,难得你一片孝心。”
听到西太后在表扬自己,安德海的心里自然有一种愉悦感。
这些年来,安德海小心翼翼地奉承这位有心计、有手腕的女人,不知掌过自己多少次嘴巴,也不知给这个女人双腿跪过多少次,更不知自己在深夜之时,流过多少泪,终于换来了今天的地位,特别是被西太后一肯定,安德海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他奉承这个女人,巴结这个女人,保护这个女人,从心里讲是为了自己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扬眉吐气。
西太后见安德海沉默不语,以为小安子是昨晚太疲劳了,便发了话:
“小安子,你马上到那边问一问,就说今天雨天路滑,不赶路了,如果那边说等雨停了再走,哀家便再歇一会儿。你们打点好一切,也可以跪安了。”
西太后所指的“那边”,实际上就是东太后。以上几句话不过是谦词罢了,人人都知道,东太后从不拿什么主意,只要西太后发了话,东太后是不会更改的,她永远谦和、平静,与人无。
争,处处让着西太后。这一点,连端尿盆的宫女都看得出来,西太后既然发了这话,就等于说,宫女、太监们可以休息一天了。
安德海刚离开,她们就准备休息了。
安德海到了东太后那里,只见东太后正帮小皇上扣好钮扣,她也用过膳了。昨天夜里,她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地听见有人疾呼抓刺客,当她清醒后,又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所以安德海一进来,东太后便急忙问:
“小安子,哀家似乎夜里听到有人喊抓刺客,可是等哀家醒来后,又没有什么动静了。难道哀家是做梦不成?”
安德海明白东太后说出这样的话,便表明东太后并不知晓昨夜之事,安德海刚才竟忘了问西太后,可否让东太后知道昨夜确实有刺客,安德海可不敢乱说一气。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主子昨夜可歇好,奴才给你请安了。”
东太后只说:
“歇的还好,不过这几天,哀家总有点忐忑不安的。”
安德海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把西太后想滞留一天再走的想法说了一遍。东太后敦厚地说了句:
“由圣母皇太后决定,哀家同意她的意见。”
就这样,这一行人在小镇上滞留了一天。西太后昨夜又惊又吓又疲乏,第二天她整整睡了一个上午,用了午膳后,她还觉得困乏,一歪头,又睡了,直到黄昏时分,她才觉得有了点儿精神。安德海及荣禄等人也酣睡了一天。这一天,雨一直未停,东太后连屋门也没出,她一个人闷在行宫里,暗自伤感,眼见就要到京城了,她不禁回想起出京时浩浩荡荡一行人,咸丰虽沉郁寡欢,但他尚在人间,闲来无事时,他便把小皇子载淳抱在膝头,听小皇子背唐诗。那清脆悦耳的童声,那稚幼可爱的模样以及咸丰当时沾沾自喜的神态,无不让她回味、遐思。可今天,人去矣,只撇下孤儿寡母无人可托,只剩下尸骨一堆。东太后越想越心酸,不禁热泪涟涟。
“皇额娘。”
小皇上旋风似的跑了进来。他比离京时足足长高了一头,人也显得胖一点了。虽然在热河时,亲生额娘对他比以前温柔多了,他也对亲皇额娘不那么生疏了,但是,小皇上还是更愿意接近这位皇额娘。他觉得在东太后这里心情舒畅、无拘无束,有种安全感,而在亲皇额娘那里却有一种拘束感。他尤其害怕额娘沉个脸来训斥他,他更恨每当额娘训斥他时、那个讨厌的小安子在旁边狗仗人势,左一句右一句地帮腔。很多次,小皇上都想下一道圣旨,杀了小安子。但无奈他不会拟旨,不然的话,小安子的头早搬家了。
“额娘,我有点烦闷,这讨厌的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小皇上在两位太后面前,从来不称“朕”,而称“我”,以示他对皇额娘的尊重。
“皇上,额娘陪你玩七巧板,好吗?”
“太好了。”
东太后令宫女们拿出小皇上最爱玩的七巧板,娘俩玩了一会。东太后惊奇地发现,这几个月,小皇上进取多了,他能拼出很多种图形,有的图形栩栩如生,煞是奇妙。东太后望着小皇上正专心致志地拼图形,她的两眼有些湿润了。
“先帝呀,你走得太早,咱们的阿哥这几个月来进步可真大。
这孩子心地善良、聪明伶俐,将来一定是个善良、敦厚的君王。
怕只怕孩子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亲政时,朝政已混乱不堪,留个破烂摊子让他收拾。”
“自从你宾天后,我们孤儿寡母,无人可依,肃顺等人专横
跋扈,欺负我们。西太后虽性情刚烈,与肃顺等人斗争激烈,但她暴戾有余、温和不够。若回京后,她打败了肃顺等人,实现了两宫太后垂帘听政之愿望,以她的为人,将来载淳长大后,她绝不肯轻易让他亲政。”
东太后虽然平时少盲寡语,但她也是十分聪明之人,当年她就是以她的才貌双全赢得咸丰深爱的。如今复杂的局势,她全看在眼里。此时,东太后只感到左也为难,右也为难,她既痛恨肃顺之流把持朝政,不把两官太后放在眼里,目无皇上,同时她也担心西太后取胜后太猖狂,难以驾驭那个野心十足的女人。东太后想起了咸丰在世之时的叮咛:
“哺育阿哥,保护懿贵妃,依靠人大臣,使我大清千年万代永不衰。”
她再看看今天的局势,甚感悲凉,更不要说千年万代不衰了,短短三四个月,宫廷里便勾心斗角,小人当道,架空皇上,冷落西后,这怎能不让她伤心、感叹。不知不觉地,一行泪水顺着两腮往下流。她轻轻地抽泣,掩面抹泪,生怕小皇上看见。可怜六岁小儿,浑然不知人世间的险恶,他被人拥戴为皇上,这大清的江山,他能否坐得住?!
小皇上载淳正在专心地玩七巧板,他有一个图形怎么也拼不出来,一着急,便来求助东太后。他猛地一抬头,东太后来不及掩饰,小皇上全看在眼里了:
“额娘,你哭什么?”
“不,是有一颗沙子钻进了额娘的眼里。”
“不对,这是屋里,连一点儿风丝也没有,怎么会吹起沙子迷住眼?”
小皇上想起上次,他正在御花园中捉小飞虫,忽然刮起一阵风,一不小心,他的眼被风沙迷住了,皇额娘连忙撩起手帕,仔细地给他擦眼睛,并告诉他风大时,不可在外面玩耍,以防风沙吹进眼睛里。
小皇上如此反应灵敏,这一点十分像他的亲皇额娘,但是他比西太后多几分仁慈、善良的心,这一点又十分像咸丰。东太后刚才正要黯然伤心,这会儿又被小皇上的一番话逗乐了,她悲伤之中尚有一丝希望,那便是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小皇上身上了,她似乎看到了人生的曙光。
“启禀太后,怡亲王、郑亲王求见。”
一位太监引着两位王爷在行宫门外等待太后招见。却说端华与载垣,昨天派刺客暗伤西太后不成,这一整天,他们全无睡意,哪里睡得着呢?刺客韩宝一直未归,看来是凶多吉少,他们两位王爷心一横,哪儿也不逃,逃也逃不走,干脆等待命运的判决。他们仗着是先帝托孤的顾命大臣,身价高人一等,西太后不敢轻易拿他们开刀。他们又密谋了大半天,上午时分,一位太监来传两宫太后口谕:
“今天雨大路滑,暂不行。”
那位太监传达了口谕,头也不回,转身走了。他们俩可真纳闷了,按理说,离京城已不远,虽然下雨,但不是不能行路,为什么偏要在这小镇上耽搁一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往日,每天早上,西太后都要招见他们,安排一天的行程,仔细盘问每一个细节,可今天却远远不见西太后宫里的太监来请他们。难道……
他们不敢猜测,越想就越怕。端华说:
“那妖婆素来诡计多端,防着我们,今日情况异常,莫非
“莫非什么?莫非她打算除掉我们?”
载垣接过话题,作最坏的推测。端华摇了摇头:
“不会,她目前还不敢这么做,她一定是在观察我们,看我
们有没有什么异常。”
两位王爷都猜错了,这一天,西太后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他们身上,西太后一心想着睡觉。
两位王爷等到了下午,仍不见西太后招见他们,他们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两个人一商量,干脆先到东太后那儿探探风去。就这样,他们来到了东太后的行宫。
东太后忽听太监报告怡亲王、郑亲王求见,连忙说:
“请两位王爷。”
端华和载垣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们一见小皇上和东太后,马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吉祥,太后吉祥。”
小皇上一看两个大人浑身都淋了个精透,又跪在冰冷的地上,他小嘴一毗,笑了:
“两位爱卿免礼平身。”
两位王爷连忙谢恩,一边立着。还是载垣先开了口:
“启禀太后,今日因雨天路滑,滞留在此,明日若天不放晴,仍滞留于此吗?听内务府总管报告,粮草早已短缺。在路上多留一天,困难就多一些,这秋雨连绵的,看来二三天内不会转晴。
太后明鉴,何时上路?”
端华也在此帮腔:
“为臣之见与郑亲王略同,行路不宜多耽搁,这里不比皇宫,这时的危险性很大,穷山恶水,泼妇刁民,万一滋事,难以抵挡,恐惊圣驾。”
端华明里是说护驾乃当今之重任,实际上他是想刺探一下东太后对昨晚之事的反应,企图从这里套出一点关于西太后对昨晚事件的反响,谁知,东太后让他失望了。因为东太后昨夜睡得很沉,她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早上安德海来请安时,她随便问了一问,安德海也未作明确回答,东太后早把夜里被吵闹声惊醒的事情给忘了。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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