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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海 第68节

就这样,安德海来往于宫中和府中,好不自在,他感到人间最好的日子莫过于此。可是,日子久了,安德海的心中逐渐产生了一种空虚感。特别是每当看到二叔和二婶及儿子们一家人和和美美,谈笑风生时,安德海的内心深处,便有一种隐痛。他安德海再有钱,也难捱寂寞的时光,身边没个亲人,总有点觉得遗憾。
有一天,安德海正向花园里去散步,一抬头看见二叔和二婶在花园里说着、笑着,他马上掉头离开了。心细的二叔看出了门道,他赶快把妻子打发走,又连忙喊回了侄子。
“德海,二叔有话跟你说。”
安德海立住了脚步,在听二叔说什么。
“德海,有一句话,二叔早想跟你说。虽然你是个公公,但二叔还是劝你娶个媳妇,有了媳妇,就是成了家,一个人的人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有了媳妇,也有人知冷知热了,给你暖暖身子、捂捂脚,你说二叔的话对吗?”
“娶媳妇”安德海不是没想过,太监娶媳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过去,还有内务府把宫女许配给太监做媳妇的先例,也有的太监自己在宫中娶媳妇、安家的。安德海虽然是太监,少了个“宝”,但他对人世间的男女情爱也还是能体会到的,他也渴望得到这种爱。他与西太后之间永远是主奴关系,从西太后的身上,他得不到女性的温存的爱。
安德海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二叔的观点。过了几天,正好宫中新请了个戏班子,戏班子中的名角马小玉不愿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十五房,安德海便征得西太后的赞同,把马小玉买了下来,娶到家中,欢天喜地拜了堂。
安德海又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娶媳妇。不过,这太监娶媳妇,往往是要遭人骂的,人们纷纷在背后唾骂:
“罪孽哟,真是罪孽,老公娶媳妇,坑了人家闺女。”
骂归骂,新媳妇马小玉倒觉得十分开心,她宁愿嫁老公,也不愿嫁一个老色鬼当小妾。马大奶奶并不怕嫁老公守活寡,只要安德海有足够的钱供她吃喝玩乐就行。
事实上,安德海的媳妇马大奶奶也没守几天活寡,很快,她与安宅管家黄石魁眉来眼去的,不几日,她便如鱼得水,好不风流。



第五章 离间两宫专横跋扈 七、喜收徒弟
李莲英成了安德海的大徒弟,但小李子和小安子是一条心吗?righ
安德海盖了府宅,娶了媳妇安了家。但实际上,他并不是每天都能回家的,就多数时间而言,他是在宫中度过的。因为安德海是储秀宫的太监总管,也就是说,西太后的饮食起居,全由安德海一个人来安排,他一刻也闲不下来,他也不敢闲下来,他必须尽心尽力地伺候西太后,以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进一步扩大实力,等待时机,官至二品,争取个红顶带。
安德海在宫中的时间往往比在安宅的时间多。在宫中,他也有一处住处,他一个人住在一个小偏院里,离西太后的寝宫十分近,西太后那边一有什么动静,安德海这边便马上知道了,以便他随时为主子效劳。此时,安德海已有30岁,在太监里也算得上元老派了。闲暇时,他也有过一种新的念头:收徒弟。
记得小安子刚入宫时,就拜了两个师傅,一个叫黄承恩,一个叫崔海。
黄承恩是安德海的大恩人,是黄公公把安德海引进了宫。记得当年小安子在刑惧司受检时,黄承恩可真帮了大忙,安德海终生不忘黄师傅的恩德。当年,机灵的安德海对黄公公是百依百顺,端茶水、倒尿桶,哄得黄承恩十分开心。后来,安德海初到康慈宫伺候老太妃,又由崔海手把手地传授经验。崔海后来离开皇宫,到了一个和尚庙里去养老,安德海还不时地去庙里看师傅。当时,很多老太监都说安德海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只不过安德海跟了咸丰皇帝,又后来到了储秀宫,无暇出宫,才不去看崔师傅。
安德海很想收徒弟,一来是为了显示自己在宫中的显赫地位,因为宫中只有大太监才有资格收徒弟;二来是给自己找个伺候茶水、拉撒的人,因为凡是做徒弟的,都必须在行拜师礼之后,便一有空就去伺候师傅。师傅如父嘛,做徒弟的伺候师傅是天经地义的。
平日里,安德海就是操操心,呵唤小太监们做这做那,自己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他的主要工作便是逢迎西太后,逗西太后开心。可西太后虽然生活十分糜烂,但她的权欲极大,说是“垂帘听政”,皇位上坐的是儿子,小皇帝载淳实际上并不当家,真正当家的是他的母亲,西太后慈禧。
尽管小皇上已接近成年,眼看就要亲政了,而西太后并没有一点儿放松的意思,她依然牢牢地把握朝政,所以,西太后每日必须上朝处理朝政。安德海有时随同前往大殿,站在西太后的身边听差,也有时不去,而由其他太监伴驾前往。
不去的时候,整个一上午,安德海一点事也没有,睡累了便起来走走,到各处逛逛,逛累了再躺倒睡下,倒也十分无聊。他实在是无法打发时光,可又不敢出宫回安宅。
在这种情况下,安德海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小太监们的活动,他要仔细观察每一个小太监,以便在小太监中挑一个可心可意的,收下做徒弟。这天上午,阳光明媚,春风拂面,空中飘荡着柳絮,风里带来阵阵花香,安德海心情顿时十分开朗。他正在储秀宫小花园里赏花,只见两个小太监抬着什么,摇摇晃晃从宫外走来,只听得其中一个小太监说:
“安公公的话,李公公能敢不听?凭李公公那机灵劲儿,安公公收他做徒弟,是他的福气。”
安德海明白小太监所指的“李公公”,一定是李莲英。自从上次丧母,安德海把李莲英带到汤庄子操办丧事,安德海惊奇地发现储秀宫里的李莲英是个人物,对这个人不可等闲视之。
李莲英原名李英泰,李莲英是内务府给他改的名字。这个小李子从小家境贫困,兄弟五人,李莲英排行老二。他爹李玉是个修鞋的鞋匠,咸丰四年,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李玉狠了狠心,把六岁的二儿子李英泰送到“小刀刘”那里去净了身,后又托人说情,把儿子送进了宫当太监。
李莲英从小就十分机灵,长得又十分水灵,像个姑娘似的,面目姣好,一眼就被安德海看中,便把他留在了储秀官做事。一开始,安德海并不十分注意这个小太监,给他派了个并不好的差事,给当时还是贵妃的西太后倒马桶。小李子十分勤快,伺候得懿贵妃十分高兴,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李莲英由无名小太监摇身
一变,变成了西太后的梳头太监,得到了西太后赏识,也奠定了他在储秀宫今后飞黄腾达的基础。
那是西太后刚刚垂帘听政的日子里,安德海整日泡在西太后的寝宫里插科打诨,逗得西太后十分开心,年轻的寡妇并没有忘记追求俏丽,她没事儿的时候,便让小安子给她在宫外订做些时髦的衣服闲暇时穿一穿。无奈西太后的衣服太多了,穿也穿不过来,而且她的哪一件衣服都很好看,小安子看得都有些眼花缭乱了。一天,西太后站在大铜镜前问安德海:
“小安子,你看我穿哪一件衣服好看?”
安德海一半是逢迎,一半也是真心话:
“奴才看主子穿哪一件都好看,主子身材苗条,婀娜多姿,就像天山的仙女。”
“好个猴精羔子,瞧我不打你的嘴。”
安德海见左右无人,便抓起西太后的纤纤玉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摩擦着:
“主子打,主子狠打,小安子的这张脸早该让主子打了。”
两个人嘻闹了一阵子,西太后又对着镜子感叹起来:
“这旗头梳起来倒十分好看,不过已经在宫里盛行50多年了,听人家说,道光帝的母亲就爱梳这种发式。也不知宫外现在都流行什么样的发式。”
安德海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西太后是嫌她的发式太旧了,想换一种新的发式。安德海为了逢迎西太后,便找来了给西太后梳头的两个老太监,他们仔细研究了一番,决定给西太后以惊喜。
第二天,梳头的太监给西太后变换了一种新的发式,他把西太后的流海梳得高高的,宛如一只蜻蜓,高高地翘立在头上。谁知西太后一照镜子,并不喜欢这种样式,梳头太监只好重新揣摩,后又换了两种发型,西太后依然是不喜欢,梳头太监怕惹恼了西太后,从此以后再也不改出什么新花样了。西太后整日呆在皇宫里,她自然也不晓外面的世界,其实现在宫外正流行一种新的发式,她不知道罢了。
这日,西太后上朝去了,几个太监闲来无事,便聊起了这事。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巧,专司“官房”(马桶)的李莲英听见了,当时,他一言不发,只是心中默默地想:
“从明儿个起,没事的时候,我便出宫,看女人的发式,看看现在流行什么。”
果然,第二天,李莲英便随处留达,他发现外宫女人的发式确实比西太后的漂亮多了,既新颖美观,又高雅脱俗,特别是西太后的那张瓜子脸配上这发式,一定十分好看。
李莲英花了些银子,向一位年轻的妇女学来了梳头的技巧,他找来妹妹,在小妹头上做试验,不出一个月,他便能熟练地掌握住梳头的要领。李莲英不禁沾沾自喜,认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了,如果能梳一头好发式,一定会得到西太后的欢心,今后的路也就好走多了。可小李子仅是个倒尿桶的小太监,在西太后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多少年了,西太后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自己断然不可冒昧地毛遂自荐,万一惹恼了西太后,别是储秀宫呆不住了,恐怕连脑袋也保不住。想来想去,李莲英决定打通太监总管安德海这一关,让安德海出面推荐他。主意一定,小李子便开始想赢得安德海的好感。他留意安德海的行踪,瞅准安公公情绪好的时候,再向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安公公吉祥。”
“哦,是小李子,干嘛哪?”
安德海在李莲英的面前故意装作老练深沉,以显示出他的老练、深沉来。
“小的正没事做,不知安公公可有让小的效劳的地方?”
“好个小子,倒是你有心。去,把我房间里的地扫一扫,再把桌子擦一擦。”
李莲英俯首贴耳,答了一声便给安德海打扫房间去了。过了一会儿,安德海想休息一会,便回到了自己的小偏院。他刚跨进屋里,顿时惊呆了。
“呀,好个小李于,还真勤快,被叠好了,地扫干净了,连窗子框都擦得干干净净。”只见炕上的被单不见了,安德海走到院子里往水井方向一看,李莲英正蹲在地上洗被单呢。
“小李子,你好勤快,我正准备洗被单呢,这个倒不错,你给洗了。”
李莲英笑了笑:
“小的孝敬安公公,还不是应该的吗?只不过平日里小的找不到机会孝敬您。”
安德海见李莲英做事十分细心,像个姑娘似的,使好奇地问道:
“小李子,看起来你干活还挺麻利的。”
“回安公公的话,小的自幼家境贫寒,兄弟五人,娘忙不过来,从小我就负责照顾几个弟弟妹妹,做饭、洗衣全都会干。就是现在出京时,回到家里,大妹妹还缠着我给她梳头。现在宫外流行羽翼式发髻,梳起来可漂亮了,大妹妹总爱让我给她梳头。”
李莲英故意把话题扯到梳头上,安德海一听也十分感兴趣,他追问道:
“你果真会梳头吗?新的发式也能掌握?”
李莲英见安德海上钩了,便洋洋得意起来:
“小的敢骗安公公吗?小的句句是实。”
安德海正想逗西太后开心,他立即拍板:
“好,明天晚上你来一下,你给主子试一试。不过我先提个醒。咱们主子可不是好伺候的,你一定要尽心尽力,逗主子开心。”
“谢安公公,以后公公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尽管吩咐一声。
李莲英高兴的走了,他不敢马虎,又偷偷溜出了宫,找到妹妹,反复在她头上试了又试,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第二天晚上,李莲英早早就在宫门外候着了。西太后听说专司“官房”的小太监会梳头,似乎有些半信半疑,无奈她禁不住小安子的劝说,便勉强答应了:
“让小李子给试试吧,可就只能试这一次,不好的话,以后再也不让人试了。”
李莲英低着头,拿着一套发梳走了过来,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精心地、慢慢地给西太后编织着新的发式。约莫一个时辰后,李莲英小声地说:
“头梳好了,不知主子喜欢吗?”
然后,李莲英便退到了一边。西太后端坐在铜镜前,看了老半天,吓得李莲英连大气也不敢喘,他的心仿佛都跳到嗓子眼儿了,他不知道西太后是喜还是怒,这将决定着自己今后的命运。
只见西太后用手拢了拢新梳的头发,笑了一下,说:
“小安子,你有眼力,这位小李子梳的果然不错,从今天起,小李子就留在这儿给哀家梳头吧。”
西太后的这句话,差一点没让李莲英蹦起来,他终于在储秀宫上了一个大台阶。安德海也十分高兴,小李子没辜负他的希望,只要西太后开心,安德海便万分的高兴。从此以后,李莲英便每天早晚各一次,为西太后梳头。他尽心尽力地伺候西太后,闲时便去孝敬安德海,所以,西太后和安德海都认为李莲英将来有培养的前途。
上次安德海丧母,西太后恩准安德海奔丧,并带走了李莲英。在汤庄子,安德海与李莲英唱了一出双簧戏,配合得十分默契。在李莲英的暗中帮助下,安德海逼着南皮县的时知县做假,硬是逼得其他知县、知府、巡抚、总督、军机大臣们忍痛割爱,从他们的腰包里榨了不少。
安德海暂时还没感觉到李莲英有朝一日会借反安势力,在安德海走向黄昏的路上,推他一把。安德海只觉得正如那两个小太监所言,若收了李莲英做徒弟,是小李子的福气。
“小李子也挺可人的,不如收下这个徒弟,以后我不在宫里的时候,他也好替我孝敬主子。”
主意已定,安德海便把这念头给西太后说了,西太后一听也表示赞同:
“嗯,小李子挺机灵的,你也30岁了,按宫中规矩也该收个徒弟了。这样也好,你慢慢把他带出来,等小李子上了路,你就可以减轻些负担了,你可以回家住几天,让小李子听差好了。”
既然西太后没什么意见,安德海便也没什么顾忌了,至于李莲英那边,是不需要问的,保管小李子乐意。
一点儿也不错,一步步走上坡路的李莲英,连做梦也想拜安德海为师傅。安德海早在辛酉政变中,暗中帮助西太后登上垂帘听政的政治宝座之功绩,李莲英早就听说过。他小李子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事实明摆着,当今的皇上斗不过他的母亲,别说是现在他尚年幼,就是将来长大以后亲政了,恐怕也要惧他娘几分,看来,这江山西太后是坐定了。将来大清的天下是西太后的天下,而安德海又是西太后跟前的一等大红人,若要拜了安公公为师傅,小李子便也可以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还愁好日子过吗?
安德海与李莲英各怀鬼胎,一拍即合。很快,这两个卑鄙、无耻之徒变成了师徒关系,一个“师傅、师傅”的直叫,喊得安德海心花怒放;一个“小李子、小李子”的喊,叫得李莲英受宠若惊。
自从安德海收了李莲英为徒,小李子便成了安公公的仆人兼私人秘书,凡是安德海掌握的技巧,安德海全传授给徒儿了。师徒二人伺候的西太后十分开心,他不时地夸奖李莲英:
“小安子,你的徒弟可真不差,瞧他那机灵劲儿,都赶上当年的你了。”
西太后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别的意思,无非是赞扬安德海教徒有方,可在安德海听来,心里不禁一惊:
“我的妈呀,赶上当年的我了,这么快就赢得了西太后的欢心,那再过两年,岂不是要超过我吗?人家都说教出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自己可不能走这条路,那不是给自己掘坟墓吗?”
安德海从此以后,对李莲英有了戒备之心,表面上,他疼爱小李子,与过去并没什么两样,而实际上,他却提防着李莲英。
不过,安德海也暗自庆幸,自己尚未教给徒弟让西太后最开心的“绝活”。
什么“绝活”,就是小安子在西太后长夜难熬之时,用美妙绝伦的十指,使西太后进入如痴如醉,如梦如幻的境界之中的“功夫”。这“功夫”非一日之功,再说,男女隐秘也不便于说出口,言传出来,小李子也不一定能得到技巧的要领。更重要的是,师傅安德海是不会教给他的。
这样一来,尽管西太后也十分喜爱小李子,但她始终不能离开安德海,安德海在西太后面前的地位,暂时还没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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