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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海 第71节

“万岁爷,太后毕竟是你亲娘,世界上最亲的莫过于娘,请万岁爷饶过太后这一回吧,奴才相信太后有一天会羞愧的。”
小皇上觉得李明玉的话也十分有道理,但他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亲娘在皇宫里养汉子,做皇上儿子的怎能不觉得丢脸。可怜这位14岁小皇上权衡了利弊后,还是暂且咽下了这口气,这说明载淳的修养是不错的。
载淳隐忍了三天,这三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中煎熬,夜里刚一合眼,他就被惊醒,他仿佛看见一个丑陋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十分像安德海,正与母亲亲近,他感到恶心,甚至想吐。白天里,他身在书房,心在储秀宫,十分聪明的小皇上居然破天荒似的整整三天也没背会一段书。太傅在讲解知识,小皇上在发呆、发愣。他的师傅李鸿藻看出了小皇上有心事,而且这心事已成了他的心病,这样下去,好好的一个孩子,精神会出毛病的。
李师傅十分关切地问这个特殊的学生:
“皇上,有什么心事,能对臣说吗?”
小皇上摇了摇头,痛苦地搓搓手,突然,他涌出了眼泪。李师傅开导他:
“皇上,凡事总该想开点,如果皇上一个人想得苦,不妨去母后皇太后那儿去诉一诉苦。”
师傅的一句话提醒了万分痛苦的小皇上,他点了点头。师傅见他确实无法再读下去书,便提前放了学。小皇上在李明玉、张文亮的陪同下到了钟翠宫东太后那里。一到钟翠宫,小皇上便令众人全退下,大殿里只有他与东太后两个人了。小皇上看得清清楚楚,皇额娘的脸上有泪痕。很显然,东太后刚哭过。小皇上走近皇额娘,他很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可他就是张不开口,他只想哭。
两行泪水挂在孩子的脸上,东太后一把拉住小皇上:
“阿哥,坚强些,有什么委屈告诉额娘。”
其实,此时东太后也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小皇上这三天来忍得心好疼,此时,在皇额娘的面前,他不愿再掩饰自己的情感了,他脱口而出:
“皇额娘她不要脸,她养汉子,丢人!”
东太后生怕别人听见,连忙捂住小皇上的嘴,可小皇上还是滔滔不绝地讲:
“她对不起阿玛,对不起我,更对不起大清王朝。身为国母,她不知羞耻,我真想宰了她。”
“阿哥,这叫什么话,她做的再不对,总还是你的亲娘,不可口出不逊之词。”
这个东太后,此时还庇护西太后,并不是出于爱护西太后,而是出于爱护小皇上,维护大清朝的尊严。
“额娘,我该怎么办?就这么装聋作哑吗?让太监、宫女们在背后嘲笑我,我,我简直要发疯了。”
东太后也没有什么良策,她提议请恭亲王奕沂进宫,商议这件事。小皇上也觉得六叔平日里很疼他,又有心计,请六叔共商此事,最合适不过了。
事不宜迟,小皇上立刻派李明玉去恭王府请恭亲王奕沂。奕
沂在辛酉政变中扮演主角,他与两宫太后密谋共除肃顺、端华、载垣之计,并且取得了胜利,被加封为亲王。可是自从西太后垂帘听政后,西太后独揽朝政,日益引起议政王奕沂的反感,叔嫂关系本来就不融洽,加上安德海目无王爷,曾多次有辱王爷,而西太后偏袒小安子,叔嫂关系便进一步恶化。终于有一天,西太后以皇上的名义革除了他“议政王”的职务,并且把亲王降为郡王。几年来,一想起这事,奕沂便心中隐隐作痛,他把对西太后的不满转移一部分到安德海身上,他一提起安德海便咬牙切齿,恨得要死。
恭亲王前几天听宫中风言风语的,但他不十分清楚大家在议论什么,他也不便多问,此时正一个人端坐在客厅里生闷气。突然,太监来报: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到。”
奕沂整了整朝服,正准备下跪接旨,李明玉一把将奕沂带起来。
“王爷请起,是口谕,不必下跪。”
宫廷的等级森严,规矩极多,只要是宣圣旨,不管面对哪一个太监,再高品位的王爷都要对着宣旨的太监下跪。而宣口谕,则规矩少一些,如果这个太监不发话,听谕者依然要下跪,如果太监发了话,说免礼,便可站着听口谕。
李明玉一向敬重这位铁帽子王爷,他又是与人为善的太监,所以便让王爷站着听:
“王爷,万岁爷有一要事请王爷立刻进宫。”
“什么事?”
李明玉见四处无人,便小声地说:
“为西边的事。”
恭亲王心中有数了,他知道一定是西太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怪不得这几天,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神经兮兮的。可王爷不敢胡猜一气,他跟着李明玉匆匆入宫。刚到钟翠宫,恭亲王便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太监和宫女们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大气不敢出,看那紧张的样子,就知道此事非同一般。
“皇上吉祥,太后吉祥。”
按君臣之礼,恭亲王先给皇上、东太后请了个安。小皇上一把拉住恭亲王的手,说:
“六叔不要这么拘礼,侄儿正有一件事十分苦恼,特意急匆匆把六叔请来。”
东太后示意老六坐下来,既然皇上已发话,恭亲王也就不必拘礼了。
“六叔,我皇额娘丢净了脸,她在宫中养了个汉子,据说是小安子的弟弟,现在宫中上上下下太监、宫女们都在背地议论这件事哩,真丢人!”
恭亲王一听,血直住头上冲,皇兄的遗孀竟如此败坏门风,这还得了,把大清宫的威严都扫尽了!他似信非信地问:
“你们有证据吗?”
东太后说:
“有,太医院的一个太医,名叫庞光,已让人逮来,正关在侧室里。走,咱们去审他。”
皇上、东太后、恭亲王三个人到了小偏室,只见庞光早已吓得面如死人,一个劲地哆嗦着。恭亲王把所有的太监全支走,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恭亲王开口道:
“庞太医,你也是明白人,不管你说不说,你都要走上黄泉路,因为你知道详情。不过,如果你说出实情,我恭王爷不但保你妻儿老小的安全,不会灭你九族,而且还会给你家人一笔丰厚的怃恤金,让你儿子一生一世也享用不完。否则的话,你尸首不全,九族灭,妻儿死。”
庞大医十分清楚恭亲王的为人,这个王爷从不称谎言,他为人很讲义气,一向说到做到。一合计,反正都是命归西天,不如说了吧,说出来还能给妻儿留一笔丰厚的财产。庞太医心一横,全吐了真情。
这可把三个人气死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西太后闹得如此离谱,竟到了小产的程度。听罢恭亲王紧捏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恭亲王命庞太医自缢身亡,并按协议,给了庞大医妻儿老小一笔丰厚的抚恤金。恭亲王正在气头上,他咬牙切齿地说:
“皇嫂、皇上,咱们还愣什么?搜宫,立刻搜储秀宫,搜出来人,再惩办他们。”
恭亲王所指的“他们”,当然指的是西太后、安德海和小奸夫。小皇上没遇过这等事情,他没有多少主见,便同意六叔的意见。而东太后则沉默不语,她可不能像小皇上和老六那么冲动。这位性格温和,向来与人为善的皇太后不愿把西太后的丑事宣扬出去,因为她知道一旦事情败露,后果将难以设想。西大后丢人,已不单纯是她个人的事了,她是国母,是皇上的亲娘,万一全揭露出来,将使整个皇宫震惊、全国震惊,说不定外国人趁这个机会再次发起挑衅,那严重后果将不堪设想。
再者,万一西太后已有警觉,把奸夫转移他处,搜不出什么名堂来,岂不是双方都难下台,弄僵了关系,对朝政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东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她发话了。
“老六,搜宫我同意,马上关闭宫门,任何人不准出入。不过,各宫都要搜,这皇宫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房子,一处也不落下,而且要从我这钟翠宫开始搜起。”
恭亲王立即明白了皇嫂的苦心,从钟翠宫搜起,东边带了头,西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且西边肯定能听到风声,也便于他们赶快藏人,把奸夫处理掉算了。恭亲王也感到十分为难,万一真在储秀宫搜出个活蹦乱跳的男人来,当然,对奸夫、对小安子都好处置,可对西太后该怎么办呢?
恭亲王十分钦佩东太后的这个做法,他暗自感叹自己不如东太后考虑事情那么周全。小皇上当然全听六叔和额娘的,他立即拟旨,命六叔奕沂立刻关闭宫门,进行搜宫。
搜宫的理由是:一只野狗窜进了皇宫,必须立刻捉到它,以免伤人。
“主子,不好了,鬼子六口称奉旨搜宫,说有条野狗窜进宫里,这不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吗?这野狗就是指德洋呀。”
西太后这几天就有点心神不定的,她总预感将要发生什么事,果然大事不妙。可她还要故作镇定:
“小安子,慌什么,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嘴上那么说,到底是做了亏心事,西太后心里多少有一点紧张。这时,最紧张的莫过于奸夫安德洋了。他自从被哥哥安德海带进宫,整日和西太后鬼混在一起,他不仅和美艳的皇太后同床共枕,他还和西太后共进食,甚至还穿上咸丰在世时的龙袍,既风流,又快活,他现在可真过惯了奢侈淫糜的宫廷生活,从心里说,他不愿意此刻就结束这昙花一现似的富豪生活。但实际上,他又不得不走,否则,将招来杀身之祸。
“大哥,快点把我送出宫,等避了这风头,我再进来。”
安德洋像一条落水狗,眼巴巴地望着岸边的人,希望安德海能拉他一把。安德海此时已六神无主,弄不好兄弟俩一起死,他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他也有些生弟弟的气,气他不听话,居然
让西太后怀了孕,又流产,不然怎能露出马脚,也不至于传得四处都是,跳出个鬼子六奕沂来搜宫。安德海忿忿地说:
“哼,到这时刻了,还提什么以后再进宫,现在,你能平安出宫就不错了,那是你的造化,看来,你没这个造化!”
经安德海那么一吓唬,安德洋的双腿都软了,他连滚带爬,扑到西太后的身上:
“主子,救我!”
西太后用手拍拍安德洋,安慰他说:
“心肝宝贝,放心吧,有我在,谁敢动你一根毫毛,难道他不怕脑袋搬家吗?”
安德海心里十分明白,这不过是哄哄安德洋玩的,凭她西太后的权势,恐怕也保不住一个奸夫,这不明摆着吗?皇宫里出了丑,非盖不可。西太后仍故作镇定:
“小安子,你到四处去看看,想想办法,把你弟弟送出宫。”
“庶。”
安德海慌慌张张出了储秀宫,他刚一出门,便迎头碰上李明玉。平日里,李明玉与安德海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爱搭理谁,谁也不招惹谁。可今天,李明玉格外的热情,破天荒,主动给安德海打招呼:
“安公公吉祥,忙什么哪?”
“李公公吉祥,没忙什么。”
一个探口气,一个装样。李明玉故意不点破,装做不经意的样子说:
“安公公可别四处乱走,听人说,宫里窜进了一只野狗,恐怕它伤人,眼下恭王爷正带着20几个人搜宫呢。”
“哦,有这么回事吗?”
安德海故作惊讶,他生怕李明玉看出来自己的紧张情绪。而李明玉也不咄咄逼人,他依然漫不经心地说:
“一点也不错,我听他们说,东边的钟翠宫已经搜过了,没搜出什么。眼下在搜丽太妃和寿太妃的寝宫呢。听说宫内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屋子全要搜,各宫门已经全关闭了,别说是一条野狗,恐怕就是只老鼠,它也跑不掉。
安公公,还是趁早回去吧,看看你们宫中有没有野狗,可不能让它伤了人。”
“李明玉这话讲得十分巧妙,说得安德海立即回了宫。
“主子,恐怕德洋插翅也难飞出宫门。你看该怎么办?”
“你打听到没有,是全搜,还是有重点地搜?”
西太后心里一点谱也没有,她问这么一句,目的是想了解,究竟是真跑了条野狗进来,还是虚张声势,冲着她西太后来的。
此时,西太后真有点急糊涂了,她也没动脑子想一想,层层关卡,戒备森严的紫禁城怎么可能进野狗。
“主子,你是急糊涂了,明明是冲着咱们来的,现在已搜到了丽太妃、寿太妃的寝宫,离咱们已经不远了。依奴才之见,还是把德洋妆扮成宫女吧,蒙过这一关再说。”
西太后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小安子,亏你想得出这馊主意。男扮女装,蒙别人还行,蒙鬼子六行吗?当年他就上演过这出戏,你忘了?”
经西太后一提醒,安德海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蠢极了,是呀,鬼子六当年就男扮女装过,凭他那机灵劲儿,肯定他一眼就能识破。
“小安子,在门旁守着,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来,等一会儿,我喊你进来,你再进来。”
安德海不知西太后想干什么,他又不便过问,只好遵命。安德海刚一出去,西太后便回转身子,对安德洋说:
“宝贝,我床底下有个暗道,你先躲一躲,避过风头再说。”
只见安德洋顺从地点点头,西太后拉起床沿,安德洋刚弯腰下去,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西太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见气息一断,便喊安德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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