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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海 第92节

管家黄石魁闻讯赶出。自从翠儿不明不白地淹死后,黄石魁终日都处在惶惶不安的恐惧之中。翠儿是因他引死的,黄石魁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有些不安。这会儿又听到安德海的叫声,他连忙跑了出来,双手死死地拖住马大奶奶。马大奶奶明知道众人不会眼巴巴地看着她去跳河的,但她要故意寻死觅活的,黄石魁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抱进船舱里。马大奶奶放声大哭,安德海左哄右劝也劝不好她。
“好了,好了,消消气吧,是我错了,一时失手打了你。来,小宝贝儿,你快还手,你还手吧!”
安德海拿着老婆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打,与其说这叫打,还不如说叫抚摸。马大奶奶仍是不依不饶,哭闹个没完。安德海从心底里疼他的老婆,再说,下江南已经死了一个小妾了,
可不能再出第二条人命,一路上若真的妻妾都死了,安德海也不好对外人交待呀。这种事情传扬开了,对安德海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他百般耐着性子,哄劝马大奶奶。
“宝贝儿,等到了杭州,我带你去游苏堤,逛虎跑寺。人家说济公活佛的画像可妙了,无论你站在哪一个角度去看他,他都对着你眯眯笑。”
马大奶奶脸一扭:
“不,那还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到,一天到晚在船上,我都快闷死了,我现在就要上岸游玩。”
安德海往四处望了望,莫名其妙地说:
“这荒山野岭的,现在上岸逛什么呀?”
马大奶奶一听丈夫百依百顺地听她的话,强忍不住内心的高兴,娇嗔地一笑:
“亏你还说自己见多识广哩,马上就要到泰安了,我要爬泰山。”
安德海皱了皱眉,为难地说:
“算了,泰安还在山东境内,还没出丁宝桢的手心,我还是有些顾虑。等一旦出了山东,你要上天,我都给你搬梯子。”
马大奶奶气得吐了一口唾沫:
“呸,软蛋,他个丁宝桢就把你的胆给吓破了。在德州时,你缩头缩脑的,虽然地方官员没有迎接,不像天津知府那么热情,但他们不也没动你一根毫毛吗?怕什么,在京城时,有恭亲王撑着,丁宝帧说了几句大话,如今没了那靠山,丁宝桢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再说,泰山自古以来就很有名气,泰山归来不看岳,古人说的不会错,我非游泰山不可。”
老婆的主意一定,无人可更改她的。此时,安德海也有些动心了,他觉得马大奶奶的一番话也不无道理,谅他丁宝桢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拿“钦差大臣”开刀,难道说丁宝桢不想要命了?早就听人家说过,唐代的武则天功成名遂的时候曾到泰山封禅告天,以示成功,祈求以后取得更大的成绩。
如今的安德海也有那种成功的胜利感,他由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一步步往上爬,爬到了今天四品太监总管的宝座上,也该告慰天灵了。不如遂了老婆的心愿,自己登上玉皇顶,祈求天神对他多加庇护,来年换个红顶带,再多捞些银子。就这样,安德海决定在泰安住上三四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会儿,回头再来说说丁宝桢。
丁宝桢那天接到了德州知府赵新的“夹单密禀”,便十万火急,写了份参奏安德海的奏折,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他早就料想到德州知府赵新会放走安德海,因为,赵新平时的为人他太清楚了。这个赵新胆小如鼠,不愿得罪任何人,当然既不愿得罪了大人,也不愿得罪安钦差,所以,赵新会密切监视安德海的行踪,却不会去抓安德海的。
送走了奏折,丁宝桢的心里并不轻松,更艰巨的任务还在后头呢。抓小安子——杀小安子,并不是份美差,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谁呢?眼看这安德海就要出山东的地界了,可不能让他溜到江苏,到了江苏,丁宝桢就是再想抓他,也抓不着了。想来想去,丁宝桢决定立即拟份密札,送往聊城,给东昌府署理知府程绳武,命令他务必抓住安德海并火速押送济南府。
程绳武,常州人,两榜进士出身,此人深得丁宝桢的重用。
他不像赵新那样畏首畏尾的。他办任何事情都十分谨慎,又有魄力,他不但得到上级丁宝桢的好评,在东昌府一带也深得民心,老百姓称他为“程青天”。
程绳武接到丁宝校的密札后,连忙写信给驻扎在东昌府的总兵王心安,请求王心安帮他个忙,共同捕获安德海。
已过午夜,东昌府的父母官程绳武到了东昌郊外五里的总兵
部,敲开了王心安的门。王心安官至二品,而知府不过是四品,论起官职来,程绳武应当先拜王心安,所以一见面,程知府便向王心安行了礼:
“王总兵,深夜来此打扰,请见谅。”
虽然王心安比程绳武的官职高,但王心安只管军队,不管地方,他手下的兵比程知府的人少多了,再加上平日里两个人来往甚密,私交极好,王心安总不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而是以礼相待:
“程知府,快请进。”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程知府便言归正传:
“王总兵,小弟深夜来此,乃有一重要事情发生。刚才,小弟接到了宝桢大人的一密札,说有一安姓太监,安德海私自出京,招摇煽惑,有违祖制,令我等伺机捉拿,押往济南府。”
王心安一听,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安德海其人,他早有风闻,并且昨天一个手下从德州出公差回来,已向他描述了安德海在德州时的一些事情。那手下赞叹“安钦差”所乘的太平船为‘世之罕见”,华丽无比,威风十足。对于安德海往日在宫廷里的所作所为以及安德海的权势,王心安也是略知一二。此时,王心安问:
“抚台既有密札抓安德海,我等定同心协力,完成使命。”
程绳武说:
“只知安德海是西太后跟前的大红人,他奉没奉懿旨,现在还不清楚。小弟认为我等不可莽撞行事,以免闯下大祸。”
王心安一脸的严肃表情,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个人立即定下计谋,一定在山东境内捉拿安德海。他们认真研究了方案,一致认为安德海在泰安县停留几天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泰安县有座泰山,安德海下江南不可能错过泰山这个风景区。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程知府和王总兵决定派王心安的亲兵队长千总余心清火速赶往泰安县,与泰安县知县何毓福取得联系,争取在泰安县境内抓住安德海。
何毓福,泰安县知县,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做事胆大心细,为世人称道。何毓福正在审理一桩十分棘手的人命案,忽听手下来报东昌府的余心清来拜,他将案情审理一番,初步告一段落,便急忙来到衙门府后院花厅来见余心清。两个人官职相当,便互相见了礼。
何毓福见余心清由于快马加鞭走得急,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便令手下递上一条热毛巾,又沏上一壶好茶,等余心清喘了几口气,喝了几杯茶,才问道:
“余兄至此甚急,一定有要事相谈。”
余心清低声相告:
“是抚台有事。”
他又瞟了膘站在花厅里的何毓福的左右随员,何毓福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手一挥,几个随员马上退了下去,花厅里只剩余何二人。余心清开口道:
“今日受王总兵、程知府之命,小弟特来打个前哨,王总兵。
程知府晚上便到。”
何毓福一听二品总兵、四品知府,他们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会儿就到了,立刻意识到将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他紧张地问:
“余兄可否详叙一些?”
余心清点了点头,他把丁巡抚密札一事讲了一遍后,又补充说:
“安德海自称钦差,但从德州一路未有官员相迎看来,他并未带兵部的勘合,说透了,就是私自外出。至于他奉没奉鼓旨,现在还弄不清楚。现在,他还在大运河上,估计他会在泰山留滞几天,我等须谨慎行事。”
何毓福感到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安德海不是一般的人,谁都知道他是当朝圣母西太后面前的第一大红人,弄不好丢了官职不说,还有可能脑袋也搬家;他兴奋的是,安德海今天终于要栽在自己的手上了,七品芝麻官捉拿四品蓝顶带,多少有一点感到幸运。
安德海答应了老婆马大奶奶的要求,准备上泰山一游,然后在泰安县住几天,再起程继续南下,出山东入江苏,直抵苏杭。
他们的两艘太平船无法停泊泰安,安德海便令家了严密看护船只,自己带老婆、管家、二叔及几个随行太监一行12人坐轿子进了泰安城。这一行12人不识得路,只好边走边问路,好不容易才到了泰安县东城门下。
这天,本来天气非常晴朗,早上一丝风儿也没有,可临近黄昏了,却刮起了大风,风沙弥漫,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气得马大奶奶直嚷嚷:
“当家的,我受不了了,快快进城找个旅店歇着去,该死的风沙迷住了我的眼睛。”
安德海坐在另外一顶轿子里,安慰着她的老婆:
“我的宝贝哟,马上就进城,别急,别急,快了,快了!”
他们在泰安东城门外立了足,眼看天就黑了,把城门的老总正打算关闭城门。管家黄石魁对着那老总大叫道:
“老总,等一下,还有人呐。”
守城门的老总不耐烦地说:
“少啰嗦,要进快些进,不进,老子关城门了。”
管家黄石魁虽然是奴才的奴才,但他仗着主子是西太后的奴才,平日里在京城时横惯了,岂能受得这种气,他也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老子就是这么慢慢腾腾,你小子没长眼吗?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黄石魁的意思是钦差大人到此,岂能吃你小小的把守官这一壶。他顺手一指,指着轿子顶上插着的龙凤旗: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把守老总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顶破旗子吗,甭说是这种玩意儿,就是皇帝老子到此,我也要例行公事。
“小子,快把公文拿出来。”
黄石魁愣了:
“什么公文?”
那把守老总瞪了他一眼:
“上头有令,凡结队而行者,一定要出示出发地的公文,否则,休想进城。最近捻子作乱,不得不提防呀。”
黄石魁急于进城,再说,他哪儿来的公文呢?沿途州县只要一看这面龙凤旗,没有一个需要公文的,到了泰安县,竞如此不顺利。但为了能马上顺利进城,他只好咽了咽唾沫,耐着性子说:
“老总,行个方便,我等是京城来的,来时慌张竟忘了带公文。”
那老总狠狠地一跺脚:
“呸,自称京城来的,老子还皇宫里来的呢!没有公文,城外候着吧。”
这下可真的惹恼了黄管家,他顺手揪住把门老总的衣领:
“小子,你说放不放我等进去,不放的话,老子宰了你。”
其他几个卫兵一看他们的头儿被抓了,“呼”地一下全围了上来,眼看一场厮杀就要发生了。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大喊,喝退了双方。那把门的老总连忙施礼:
“张大人,区区小事惊你大驾,等小的拿了他们,再向您禀告。”
那个“张大人”乃余心清,把门老总乃何毓福手下的一员干将,此时,两个人正在“唱双簧”,导演一幕智捕安德海的喜剧。
“张大人”勒住马头,大声地问:
“发生了什么事情,非要动武不可?”
把门老总抢着说:
“回大人,这里有一行12人,他们要进城,小的索要公文,例行公事,却遭到这个人恶语拒绝,他还揪打在下。”
他边说边用手指着黄石魁,黄石魁一时无语。“张大人”到了城门下,跳下马来,走近黄石魁说:
“上头有规定,凡结队进城者皆凭公文方可人城,请行人讲明来历,出示公文,我等也好向上头交代。”
黄石魁见“张大人”手中有些小权,便凑近“张大人”,低语:
“张大人,你瞧一瞧那是什么?”
这时,天色已晚,龙凤旗在夜色中已看不清楚,“张大人”便走近几步,凑近一看:
“啊,龙凤旗!”
管家黄石魁觉得这位“张大人”略有见识,便耳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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